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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8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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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8 章

除夕的夜是一年當中最亮的。

秦舒牽著一人一狗站在樓頂,看漫天煙花。爆竹聲太響,商凝怕嚇到金桂,蹲下身去捂金桂的耳朵。她忽地發覺耳朵溫熱,一擡頭,秦舒彎腰捂上她的耳朵。

“嚇到你了嗎?”

秦舒低頭時,脖子上的圍巾穗子傾斜刺撓商凝的眉毛。商凝皺著鼻子搖頭,“有點癢。”

秦舒將商凝攙起,煙花在空中炸出“新年快樂”四個字,隨之而來又是一陣掀天的爆竹聲。

秦舒像個孩子一樣,一手指著煙花,一手牽著商凝的晃悠,生怕她錯過此時此刻。秦舒笑起來還是和從前一樣,眼睛彎成月牙瞇成一條縫。

“新年快……”

商凝話未說完,秦舒拿起手機一看,嘴角的弧度收起幾分。

商凝問:“怎麽了?”

秦舒搖頭,道:“沒什麽,是我媽打來的視頻。”

商凝下意識後退半步,秦舒提前摟著她的腰,按下了接通的按鈕。

秦娟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,可能是老了,眼花了。她這裏的月亮冷冷清清,不如秦舒那邊熱鬧。她看著鏡頭裏出現的煙火,明知顧問道:“新年了吧。”

秦舒轉頭對上商凝逃避的眼神,死死摟著她,仿佛在問:“你躲什麽?”

秦舒看著鏡頭,道:“對。媽,新年快樂。”

“祝你新年快樂。”

傾斜的月光像一把彎刀扼在秦娟脖子上,溫柔地讓她放棄某些想法。透過屏幕流露出來的溫情少之又少,秦娟看著鏡頭對面的秦舒不斷移動身體,那半張臉在鏡頭的占比時多時少。她嘴角緊抿,最後洩氣一般,仿佛在自言自語:“也祝商凝。”

二人聞言面面相覷,秦舒捏了捏商凝的腰,商凝這才蝸行牛步地挨到秦舒身側。秦舒用臉貼著商凝,道:“媽,她聽到了。”

秦娟心裏一肚子話,不知該先說那句,挑挑揀揀吐出一句:“你們不是還養了一只小狗嗎?我看看。”

秦舒勾手蹲下身子,“商金桂,過來。”

她迅速掃了一眼,目光停留在秦舒的衣領,迅速結束話題:“行了,晚上冷,早點回去休息吧。大年初一不要睡懶覺。”不等秦舒反應,秦娟便掛了視頻。

商凝心亂如麻,她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、躲什麽,但她就是躲了。她小心翼翼地瞥了秦舒一眼,隨後低頭看著秦舒收起手機,等秦舒責問自己。

秦舒轉過身,商凝感受到腰上那只手松了。

“我......”

“想什麽呢?”秦舒雙手捧著商凝的臉揉了起來,商凝擡眼間二人四目相對。可能是心虛,商凝打了個機靈,“有點冷。”

秦舒自然而然地牽上商凝下垂的手,隨後握緊,“回家吧。”

商凝木訥點頭,向身後招手:“金桂,跟上。”

二人一狗剛從樓頂消失,新年伊始的雪才開始下。

岑蓧穿著毛絨睡衣躺在沙發上,雙臂舉得直直的在逗貓,左腳的拖鞋還搭在床上,姿勢可謂是“橫七豎八”。

岑蓧逗貓的動作戛然而止,轉頭和任意對視,“聽到沒?”

任意:“聽到了。”

不等二人起身,岑母就把商凝帶上樓,“小凝,你先和她們玩。”

商凝牽著金桂規規矩矩地站在門外,岑蓧一骨碌起身將商凝拉進來,“媽,我們會好好玩的。”

岑母“嘖”了一聲,關門時還不忘說岑蓧一句:“討嫌。”

岑蓧猛摸金桂,問:“你家哪位呢?沒來嗎?”

“來了。她說要幫阿姨打下手。”商凝餘光一瞥,見岑蓧手腕有些紅腫,“你手怎麽回事?”

“練拳擊傷到了,沒事。給你看看我們家的貓,六歲了。”岑蓧把貓放在腿上。這只貓目測有七八斤,縮成一團,眼睛都不想睜一下,看樣子很是享受。

“你們家是不是有一只三花?”商凝問。

“沒想到你還記得!”岑蓧驚喜地說。

“有是有,只不過去年五一的時候去貓星了。”岑蓧神色黯淡下去,小聲說:“我們初中的時候,那只貓才手掌大小。”

“你們快看!”岑蓧將橘貓放在金桂背上,場景出奇得和諧。

商凝跨過一狗一貓一人,問 :“還好嗎?”

任意坐在椅子上看著這一幕,手肘撐著下巴,神情淡漠,嘴角上那一抹笑證明她可能心情不錯:“挺好的。”

聽到任意這樣回答,商凝也沒繼續問下去。

任意問道:“秦舒怎麽不上來?”

“上來幹嘛?大過年的跟我吵架?”岑蓧四肢張開地躺在床上,出於娘家人的心理作祟,最後很不甘心盤腿坐起:“商凝凝,你怎麽就喜歡她了呢?”

“誒誒誒!”任意見狀連忙制止,“大過年的不要討論這麽深奧的問題,好不好?”

商凝挑眉道:“不知道。”

岑蓧伸手一指,“敷衍我。”

“說了你又不信。”商凝雙臂交叉墊著下巴。

岑蓧陰陽怪氣地重覆商凝剛才說的話,任意突然想起來,問:“你們那些協議簽了嗎?”

“嗯。”商凝點頭道,“出院那天她就帶我去了。”

“這麽急,生怕你跑了似的。”岑蓧說,“那你們準備要小孩嗎?”

任意鄭重其事地附和,“對啊,畢竟兩個人在一起還是要有長遠打算的。”

這商凝倒真沒想過,不過她也不喜歡小孩,不知道秦舒會怎麽想。

“沒考慮過,有空問問她。”

“沒事,聽說寵物占子女宮。我們金桂也是小寶寶了。”岑蓧摸著狗頭,眼中精光閃爍,雞賊道:“那我問你一個比較不禮貌的問題。”

商凝:“別問。”

岑蓧充耳不聞:“你倆在床上誰躺?”

商凝瞬間捂住金桂耳朵,任意替商凝說出心裏話:“你確實不禮貌,這還有小孩呢。我賭秦舒不躺。”

岑蓧:“它聽不懂,沒事。我也堵秦舒不躺。”

商凝:“......你們可以說得直白一點。”

岑蓧一招手,二人會意地靠近,岑蓧表情十分鄭重地說:“你想讓她躺嗎?”

商凝:“。”

任意皺眉,嫌棄道:“雖然大家都那麽熟了,但你說話能不能含蓄一點?”

下一秒,她道:“商凝,你想不想反?”

商凝:“。。。”

“我這有視頻,供你參考。”岑蓧伸手去夠桌子上的手機,臥室敲門聲響起,岑蓧以為是岑母,扯著嗓子喊:“進——”

秦舒打開門喊了一聲“商凝”,嚇得岑蓧一哆嗦,手剛碰到桌邊直直地砸在地上。舊傷未愈又添新傷,岑蓧齜牙咧嘴地吹著手掌。

“還有小貓啊。”秦舒抱起貓逗了一會,走到商凝身邊,“一進來就看到你們窩在一起,聊什麽呢這麽神秘?”

任意和岑蓧瞬間忙了起來,時不時給商凝眼神,很顯然是把這個問題丟給她了。商凝摸摸脖子,臉不紅心不跳道:“她們覺得金桂跟小貓相處得和諧,建議我養只貓。”

秦舒半信半疑:“真的?”

“騙你幹嘛。”商凝道,“你不是幫阿姨打下手嗎,怎麽上來了?”

“當然是叫你們下來吃飯,”秦舒一伸手,商凝便搭了上去。“走。”

阿姨回老家過年了,今天岑母親自下廚。岑蓧就怕她做飯燒湯靈機一動,好在今天比較正常。岑母不好意思地捧著臉,“嘗嘗吧,好久沒做了。”

四人相視一眼,商凝道:“長輩先吃。”

“嘖,年輕人怎麽比老年人還死板。”岑母動了一筷子,“快吃吧。”

“嗯——食材鮮美,烹煮巧妙,味道濃香四溢,保留了食材的口感還增加了爽感。阿姨,你好厲害,什麽時候教教我,讓我也做出這麽垂涎欲滴的飯菜。”秦舒張口就來,妙語連珠,哄得岑母前仰後合:“乖乖乖,哎喲~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。”

岑母突然問:“誒,小舒,小凝現在挑食嗎?”

商凝歪頭,提醒秦舒好好說話,秦舒道:“不挑。”

逢年過節酒上桌,岑父才動了幾下筷子便拎起早就準備好的白酒。今天是大年初一,岑母還是和四個閨女第一次吃團圓飯,也就不管他了。

秦舒喝不慣白酒,就做了個樣子。瞧見商凝面不改色地端起,問:“白酒你能喝嗎?”

商凝敲了敲酒杯,低聲道:“也就兩杯。”

“那你還挺厲害的。”秦舒誇道。

商凝:“那是。”

酒過三巡,這六個人中岑母是最能喝的。商凝有些醉,岑母把丈夫抗回房間時,囑咐一句:“你們不許偷偷走,聽見沒?”

“放心吧,阿姨。”秦舒把商凝送上樓,商凝的臉上因為酒氣染上一片紅暈,臉抵在她肩上,一副睡眼朦朧的樣子。

秦舒覺得她這個樣子很可愛,“醉嗎?”

商凝豎起手指晃悠,“沒有沒有”。

秦舒捏了下商凝的臉,重覆道:“嗯~沒有。”

“切。”

“還在吶。”岑蓧端了兩盤水果進來,遞到商凝面前,“都是偏酸的,吃吧。金桂~”

商凝叉起一塊粉菠蘿咬了一口,然後拿遠了。

“怎麽了,很酸嗎?”秦舒問。

商凝轉著手裏的叉子往秦舒嘴邊送,歪頭看她,囔著的嘴唇龕動幾下,瞇起眼睛表情十分嬌俏,語氣萬分嫌棄:“好甜。”

秦舒叼起菠蘿放進嘴裏,“是甜。”

能讓秦舒說甜的食物,那一定是非常甜的。

岑母趁這個間隙進來,給四個人送了新年禮物——紅包和全套秋衣秋褲秋襪。她陪丈夫創業最艱難的時期,大冬天都買不起一件新秋衣。小孩長得快,岑蓧穿著不合身的衣服哭鬧。自那以後,她發誓每年一定要給岑蓧一件新秋衣,要是全套的。丈夫的事業三起三落,也從未打消她這個老舊念頭。

四人衣服四色,整齊站好。任意和岑蓧幸災樂禍地擊掌,商凝也清醒了。秦舒穿著大紅色的秋衣秋褲秋襪攙著商凝,眼神既可憐又絕望,“我是服裝設計師......”

二人對視,商凝道:“我覺得、比我這個黃色的,好看。”

秦舒顫聲:“一定要比較嗎?”

突然,鬧鐘響了。秦舒像是看到了救星,“商凝,你不是要送我去機場嗎?”

任意道:“過年第一天你就走啊?不多陪商凝一會兒?”

“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工作了,需要一個合適的契機。”商凝替她解釋,拿起衣服道:“你倆沒事下去遛一下金桂,我們先走了。”

封琳在年前有意讓秦舒飛到意大利,秦舒一拖再拖,她覺得她要再不去,封琳真的有可能和自己翻臉。秦舒原以為商凝會挽留一下,撒個嬌什麽的。沒想到商凝表示很理解,讓她專心工作。

也是,商凝如果因為這點小事挽留,那就不是商凝了。

商凝替秦舒理著老舊的綠色圍巾,秦舒道:“這次我要先飛到京城,再飛到意大利,至少半個月才能回來。”

商凝:“嗯。”

嗯?!光“嗯”幹嘛呀!然後呢!

秦舒等了半天沒等到商凝一句話,最後捧著商凝的臉惱羞成怒般低吼:“在家等我回來。”

“等你等你。”商凝抓著她的掌心,“等你回來,我的花店應該重新開張了。”

秦舒:“那你要為我準備一捧花。”

商凝:“一捧?”

秦舒聞言心痛,捂著心口裝了起來:“怎麽?這都不願意嗎?”

商凝無奈一笑,“行行行,那你期待著吧。”

秦舒見時間也不早了,“我先走了,你也回去吧。”

商凝“嗯”了一聲,等著秦舒離開。秦舒見她還不走,問:“你不回去嗎?”

商凝言簡意賅:“有急事的是你。”

秦舒聞言拉著行李箱華麗轉身,走了沒幾步又轉身沖商凝招手,“回去吧。”

她就回了那一次頭,商凝一直看著秦舒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裏才離開機場。

冷風刮在臉上像是要割破皮膚,商凝把臉埋進圍巾裏憑著感覺走路。她雖瘦但個高,一七四的個頭冷不丁撞上了行人。

二人各自道自己的歉,商凝按著發痛的肩膀緩緩擡頭,“對不......雲尤靜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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